曾一度疑惑,那花究竟为何物。

彼时裹着棉大衣,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校园的青石板道上。天气虽已开始转暖,寒冬的那份凛冽仍凭风不时倾来。两旁的常青松多是微微抖动一番,掉下几根针尖泛黄的叶儿来,隐入在枯黄的草色中,不见了踪影。原来这份寒意,料是它也得改几分颜色。正当感慨之时,倏尔瞥见一光秃的树枝。本不以为意,目光在转瞬即逝的刹那,扫过一个小小的白色花苞,便停了下来。凑近细看,是株光秃的树,灰白色的树皮上皱起一道道纹路,叶儿一片没有。令我好奇的是那突兀的七八十来个白色花苞,或许是冻着了,各自缩成一团,依附在光秃的枝桠各处。整个怪异的搭配,好似一个全裸的人,脖子上却缠着条白围巾。带着疑惑,我渐渐走远……

翌日午后,心中似有份执念牵引着我又来到此处。这次,我瞠目结舌了——原先的白色花苞竟已绽放。在那秃枝上,洁白的花萼,圣洁的精灵,高雅地绽开。亭亭玉立,袅袅身姿,风韵独特,每一个花瓣上都凝着一层淡淡的从容。没有绿叶的衬托呵护,她清冷孤傲地站在枝头,似一袭白衣飘摇的女子,在高台上驻足眺望。风吹起她的长发,衣袂翩翩,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孤寂,美目盼兮,目光流转间,倾尽天下。未敢凑近触碰,生怕亵渎了。风携来一阵馨香,伴有玉的温润和淡然。

逾数日,再次途经时,看到的是那满地的白色的花瓣,我愕然。枝头只剩几瓣残花,在风中摇摇欲坠。不经意想到易安的“满地黄花堆积,憔悴损,如今有谁堪摘”。微微惆怅了,没料想,短短几日便香消玉殒了。想起那首清冷幽怨的《落花》,“花开的时候最珍贵,花落了就枯萎,错过了花期花怪谁,花需要人安慰……”。彼时,需要安慰的不只是花……

郁结了好些天,每当路过那重回光秃的枝桠,总泛起一阵怅然若失的苦涩,直到春风真的袭来。我惊奇地发现,光秃的枝桠抽出了嫩芽,那份惊喜无法言说。之后的日子里,叶子疯长,不久就有手掌般大了。此时的它已面目一新了,不见往日光秃的模样,而是葱葱郁郁。只是,我仍怀念着彼时那似玉的花,可惜那叶永远没机会遇见彼时光景。花叶生生相错,似那传说中的彼岸花,只是,那是妖冶的血色曼陀罗,而她则是纯白的寂寞生灵。

那纯白的生灵寂静地悄悄绽放,无需绿叶捧,清冷孤傲如同隐士,在淡泊中开出朵朵尘世的梵唱。注定的花叶相错,梵唱的代价是生生世世的寂寞,然尘世间皆如此,一得必一失,莫强求,随缘往生耳……于是我释然.。

偶然识得,那花是

白玉兰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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